“要是大海中有杨柳的话,我真想投身于月影中死掉。”

【尼吉】只有你的世界

昨晚开了个头,然后写不下去了,感觉怎么设定了个这么废这么压抑的尼诺呢?真的好吗?但是既然开始了就想给个结局,然后现在终于写完我整个人感觉脑细胞都被烧光了,简直是自虐。不知道是否make sense,但还是想发出来,毕竟满脑子想着这两个人度过了这么一段有点辛苦的时间ww麻麻他们怎么能这么好!!!

注:如果看完觉得“这tm什么鬼”的请不要打我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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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心理

尼诺看心理治疗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然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讲。他和治疗师每两周会在巴登市中心一座高楼的四楼见面。治疗师是五十多岁的男性,瘦瘦高高,皮肤黝黑。他的诊疗室总是泛着黯淡的光,屋里放着很多小物件,像是荷花模样的烛台、各种宗教的标识、金鱼缸、兰花、黑白摄影等等。每次见面治疗师都会笑着招呼尼诺进屋,然后自己倒在一个巨大又软和的朱红色皮沙发里,顺势将脚翘到前面的小台子上。而尼诺则会坐在他对面一个有些老旧的印花沙发,沙发上放了颜色不怎么配套的两个方枕,尼诺很少碰它们。因为背光的缘故,尼诺其实看不太清楚治疗师的脸,所以尼诺往往会将注意力集中到治疗师背后的百叶窗。一格格的缝隙间透着对面层层叠叠的高楼,让人感到压抑。他感觉有些讽刺,在这样钢筋水泥的森林里,一间坐落于夹缝中的房间,却是一个致力于让人心情舒畅的地方。

 

如果考虑到尼诺的经历,他确实有充足的理由去看心理医生。他承受的太多,吐露的太少,他也不会主动将别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然而以他的个性,去看心理治疗好像并非他的作风。不过一年前的秋天他还是决定去了,当巴登路边的银杏叶开始泛黄,他突然觉得生命中好像有几个怎么也回不去的点让他怅然若失。他感觉这种抽象已经无法用照片表现出来,他想要整理成语言,说给谁听。

 

那段日子他内心的情绪总是在夜晚排山倒海,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个巨大的怪兽走在他人生的时间轴上,掌管着几个存档点。可是这怪兽笨拙极了,即使尼诺大声的告诉它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它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那个点。他把这个比喻告诉了治疗师,半晌对方问他:“你心中想要回去的‘点’究竟是怎样的呢?

 

尼诺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他看不清,即使他迫切地想把内心的想法掏出来,却还是无济于事。老实说,那段时间他开始觉得每天都没什么意义,甚至连摄影都无法带来以往的愉悦。

 

自那以后尼诺开始和治疗师约定固定的时间见面,他们往往只是聊聊最近的心情。尼诺有时候会有很多想说的,有时候则是长时间的沉默不语。看完治疗师他会一个人去一家酒馆小酌一杯,然后问自己这样的见面究竟有什么意义。答案是没有。然而将自己的内心向陌生人用语言表达出来,似乎又是一件还算有趣的事情,毕竟他并不想让吉恩知道自己正处于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里。

 

尼诺独自走在繁忙但又一成不变的大街上的时候,脑中的某一部分都会期待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能在下一秒发生。毕竟就算是热闹的首都,处在这个冰冷结构正中心的时候却还是只能无奈地发现它所有令人感到乏味的地方。条条框框死板的道路规划、稍微走过几遍就能够大概判断每天几点几分几秒会是过马路的时间、甚至每个街区有几个乞讨者、他们看到路过的行人会说些什么⋯⋯都只不过是千篇一律而已。

 

 

2.不公

吉恩这段时间隐隐觉得尼诺哪里不对。虽然他下班的时候经常会看到尼诺骑着摩托车穿行在巴登的车流中,抑或是打开家门会看到尼诺正在和罗塔聊天,但他的眼神好像有些变化。

吉恩自己也说不清,可能只是直觉。他问尼诺最近过得怎么样,工作是否顺利,得到的总是公式般正面的回答。

他尝试主动约尼诺去喝酒,然而尼诺以工作繁忙为由连着拒绝了他两次。他也会去他们俩常光顾的下城的一家酒吧,然而尼诺最近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这样也好吧。”吉恩这样告诉自己。然而每当尼诺的背影出现在自己眼前,他还是会觉得有种从未有过的陌生,这令他有些不安,于是他只好深深地吸一口烟草,远远地望着尼诺的背影消失在斑驳的街灯里。

好像什么也没有变,却又好像变了很多。照理说他们的关系早就不应该如此若即若离,但他总还是觉得尼诺在有意逃避着什么。


……

 

这天早上一起床罗塔就兴奋地告诉吉恩,晚上尼诺会来吃饭。

“已经两周没见到尼诺了呢!”罗塔一边往方片面包上涂着果酱一边说到。

“嗯……确实。”吉恩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应答着。

“今晚做些什么菜呢?尼诺喜欢的……啊说起来今天放学顺便去买个巧克力蛋糕好了,尼诺一定会很开心!”罗塔自顾自地兴奋着,并没有注意到哥哥此时已经陷入更深的思绪里。

 

晚上尼诺如约而至,看起来和上次见到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在玄关随意地揉了揉罗塔的脑袋,然后朝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吉恩挥了挥手说了声“哟!”没有多余的话语,但对他们俩来说似乎已经足够了。

进屋之后尼诺走到吉恩旁边的沙发坐下开始看已经打开的电视。吉恩看着尼诺的侧脸,他的前发微长,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吉恩隐隐觉得他大概也并没有在看电视。

“尼诺。没问题吗?”

“嗯?”尼诺转头望进吉恩的眼睛。

“总觉得,尼诺最近有点不一样。”

尼诺大概花半秒的时间楞了一下,心想不愧是亲友,感觉还是很敏锐的,然而毕竟是自己也说不清的状态,他浅浅笑了笑说,“并没有,一切照旧,只是工作有点忙而已。”

“行吧,那就好。”吉恩自知也问不出什么来,露出一丝沮丧的神情,伸了个懒腰向后靠在沙发上。

一瞬间尼诺突然恍惚着看到十几年前的吉恩,一个人在课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发呆,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想知道很多。这让尼诺久违的笑了出来,心想自己怎么能忘了他的可爱。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明明还是无所谓的表情,但一看到自己时吉恩那浅蓝色的瞳仁却总会微微泛光,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样。尼诺第一次被他吸引就是因为这细微的不同,恐怕连吉恩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他对尼诺的“特殊待遇”。

 

吉恩每次被自己灌醉的时候也是很可爱的,尼诺心想大概是自己太喜欢看他醉了的时候泛红的眼眶和突然话多起来的样子,所以才总是想把他灌醉。喝醉时的吉恩会像孩子一样看着自己,比起说他自己的事情,永远想到知道些更多关于尼诺的事情。“呐,尼诺,最近又在忙什么啊?”“呐,尼诺,为什么会这么爱吃巧克力啊?”“呐,尼诺……”尼诺暗自有些开心,原来平时表面上对自己的事情不闻不问的吉恩心底里会想要知道这么多自己的琐事,这个世界上大概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在乎自己了吧,在父亲去世以后。然而尼诺每次都会把问题返回给吉恩,因为他知道喝醉的吉恩总会诚实地作答,甚至会一遍一遍的重复解释。酒醒之后吉恩常常问自己昨晚说了什么,而尼诺总是轻笑,随便搪塞过去。

 

“呐,尼诺,有时候真的很狡猾啊。”吉恩的声音这时将尼诺从简短的回忆里拉了出来,“总觉得,尼诺了解我的一切,而我对尼诺依然知之甚少……稍微……有些不甘心啊。”

 

 

 

3.王子

这天吉恩下班后又去了他们常去的酒吧,然而尼诺依然是不在的。他喝的有点多,半夜决定一个人从酒吧走回公寓。大概40分钟的路程有几个上下坡,吉恩走了一会儿感到身子发热,头脑也有些晕眩,于是脱了外套,解了衬衫上方几颗扣子,继续前行。这个酒吧坐落在城市的老区,地上的石板砖在下过雨后变得锃亮而平滑,而他走得很快,似乎也不担心会滑倒的样子。

 

尼诺在一个街拐角居然看到了他,然后不由自主地就跟在这个仿佛落跑的王子一般的人身后了。

 

吉恩手里挽着ACCA的黑色大衣,衬衣一半扎在长裤里,一半随意地被扯出来,有些落魄的样子。一个年纪轻轻因为初恋告终而久违的去酒吧喝了太多的家伙——尼诺在心里编起故事来。雨后潮湿的空气让吉恩的周身被某种淡淡的雾气包裹了起来,在无人的马路和昏黄的路灯下,他的头发是鹅黄色的,发质极软,都服服帖帖的像婴儿一般。

走着走着吉恩率先下了坡,尼诺暂时看不到他了。但他不准备就此停下。反正他也漫无目的,只是想跟着他而已。

待尼诺站在坡顶,金色的青年的白衬衣已经完全抽出来了。他还是快速地走着,白衬衣在身后飞舞起来。尼诺想象了一下喝醉的他有些恼火地抽出衬衣的样子,大概还是有些成熟的魅力的,不仅仅是可爱了。

终于,落跑的王子遇见红灯停了下来,尼诺也趁机赶了上去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已经可以闻到吉恩身上的酒味了。然而他显然是喝的太多,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挚友正尾随其后。

半夜路上没车,这个城市仿佛突然变大了。吉恩面对红灯傻站了一会儿,终于起步冲向街的另一边。尼诺在后面偷笑,继续在心里编故事:小王子爱上了不该爱上的民间姑娘,和国王吵了架负气出走。这个年轻气盛的王子啊,即使混迹在茫茫都市,他那天生的王族气质也像长了翅膀般飞出身体。

 

空气里湿度太大,没过一会儿又开始落雨。吉恩的白衬衣被打湿了,尼诺看得见他被淋湿的衬衣里的皮肤,却看不到他有怎样的表情。或许该停止这段尾随了,他心想,毕竟雨水也淋湿了自己的衣服。

本想目送着吉恩走远,然而越是望着,尼诺就越感到哪里有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那是吉恩与生俱来的光环,覆盖了他身边很大一片空间。可是光环的边缘又仿佛带有磁场将尼诺吸住,无法割舍。

就这样,在下一个坡顶,尼诺在最高处停了下来,看着吉恩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了。

 

 

4.插曲

“最近感觉如何?”心理治疗师问尼诺。

“嗯……吃了药之后睡眠好了一些,然后至少做自己的事情时会更专注一点。然后……”

“然后?”

“好像隐隐约约可以找到想要回去的‘点’了。”

虽然那并不一定是令人愉快的点,尼诺心想。

 

 

5.回忆的“点”

冬天的巴登下午四点半就会天黑了。

尼诺喜欢在黑暗的教学楼楼梯拐角等着吉恩,他看见吉恩的黑色影子,越来越近。他们一起下楼,走出校门,路灯的光线恰到好处,照着他们长长的影子在某些时候融合在一起,又打散开来。

 

两个人的夜街,内向的吉恩总是相对安静的那一个。于是尼诺会试着找些话题,问问他家里的事,作业的事,周末的安排之类的。每次自己在讲话的时候,吉恩的眼神总会迅速的投过来,像猫一样。尼诺有好几次都想轻轻抱着这个猫一般的少年。

 

有一次自己大概说了什么很蠢的话吧,吉恩听到后笑得很开心,说“你怎么突然像个小孩一样?”尼诺笑,心想其实你才是不经意间就把一切写在脸上的孩子啊,况且我也比你大太多岁了。不过如果在你面前我也有孩子气的一面,那大概也不是件坏事吧。

 

你会看着我,投来对其他人都不曾有过的眼神。你会觉得我有趣,会不厌其烦地听我找些生硬的话题,也会在面对我的相机镜头的时候浅浅的笑。

我想,你是喜欢我的,在我自己都讨厌自己的时候。

而我很怕有一天,你会像我讨厌自己一般的讨厌我起来。

 

……

 

尼诺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成了昏黄的颜色。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习惯性的看向吉恩的方向,他却是不在的。

一时间尼诺心脏狂跳了起来,他处在一种突然醒来然后世界都变得陌生甚至下一秒大概就会垮塌的状态。他朝窗外望去,一群男学生穿着黑色的制服,戴着黑色的帽子,将书包背带拉得长长的斜挎在身上。这场景像极了父亲相册里的童年。他在人群中寻找吉恩,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的眼前出现了几天前电视里看到的绝望的画面。脱轨坠崖的火车,在遥远的地方带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他开始想象坠落的瞬间父亲会是怎样的心情和感觉,是会在飞翔还是狼狈地跌落?他的身体会在哪里受了伤?在还有意识的时候会想着自己吗?最后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吗?他是会紧紧抓着相机还是无力地放开手,就像放开自己一样……?

尼诺再度将头埋进手臂,他告诉自己肩上还有着重大的责任,他心想失去父母的欧塔斯兄妹还那么小,如果没有自己的话他们两个会是多么的无助和孤独。

可是如果再度睡去,醒来的时候会不会什么也没有发生?

 

再度醒来他抬头就看到吉恩正坐在自己前面的课桌上,俯视着自己。吉恩和往常一样没有太过明显的表情,只是像在观察一件艺术品一般地看着他而已,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三颗巧克力,放在自己的面前。

“谢谢你安慰我,我想,我和罗塔都会没事的……你好像太累了,刚才没打算叫醒你,一起回家吧。”

 

如果有天使的话大概就是欧塔斯家的人们的样子吧,一瞬间尼诺心想。这时他感到了难得的释放,面前这个人的父母亲,一定也能将自己的爸爸带入天堂吧。

 

……

 

尼诺第一次带吉恩去酒吧的时候,吉恩18岁。酒吧门口的看门人仔细的对照了他们的身份证,然后放他们进去。显然,他们的证件都是伪造的。

酒吧其实是个小木屋,周四的夜晚已经聚集了很多下班找乐的人群。吉恩有些迟疑,但尼诺在他身后立马将两手重重压在吉恩的肩膀上,告诉他没事的。

他们走到吧台边,尼诺告诉吉恩这里的啤酒都是店主家自己酿的,在全城也仅此一家。吧台边的一块大黑板上,写了各式各样酒的名字:蓝鸟、春水、琥珀、双头动物、喀戎……当然这些对吉恩来说都不意味着任何。

“喜欢哪个呢?”尼诺问吉恩。

吉恩注视了黑板上花花绿绿的字很久,然后摇头,转身问尼诺:“你一般选择哪个呢?”

尼诺笑,叫来吧台的先生,问他能否把店里推荐的每一种都倒上一小杯,让这位新来的客人品尝一下。

不一会儿吉恩的面前就摆放了一排小小的玻璃酒杯,虽然都是啤酒但颜色当然还是各有不同。吉恩看起来有些兴奋,然后饶有兴致地一一品尝起来。其实他大概并不觉得有太多的区别,但每品尝完一口都会看看旁边正在注视自己的尼诺,思考之后告诉他些许感受:“这个稍微偏酸?”“嗯……这个太苦了……大概不行。”

最后他选择了那杯叫做“喀戎”的酒,吧台的先生告诉他们,这是希腊神话里的半人马,他不像其他半人马那样放荡不羁、纸醉金迷,也没有他们那般凶残,而是代表着善良和智慧。他是希腊众神的老师,结果被学生赫拉克勒斯拿用毒血浸泡过的箭误伤,痛苦至极之时他想到了还在高加索山上受酷刑的普罗米修斯,决定与他交换身体,让他获得自由,而自己则放弃永生。

“诶……”吉恩听得津津有味,又开始端详起手边的这杯酒来。一边的尼诺此时觉得这个故事好像比酒更有醇香的后味。

 

 

6.病因

再度与心理治疗师见面的时候,尼诺向他讲述了这三件事。好像并没有什么联系,但却是他开始吃一些药物以来经常回想起的“点”。他感觉身体里的怪兽依然笨拙,颤颤巍巍,然而他找到了这三个存档点,并有些无奈地对自己说:“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多了。”

“不好吗?”治疗师问尼诺。

“嗯……算是满足了吧。”他喃喃地说。回想起这些片段让他感到少许的安定。内心的动荡终于变成安宁的月夜和深邃的海洋。这是自己当下最需要的心境和状态吧,他心想。

“你知道问题所在吗?”治疗师继续问尼诺。

“问题?”

“或许我应该换个说法,你知道你的不安和怅然若失来自哪里了吗?”

尼诺坐在沙发上直了直身子,等待着对面这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继续说下去。

“你的大脑在时刻告诉着你,你需要记得他一次次拯救你的时刻。他是你抓不到的繁星,却又比你期望的要带给你更多你认为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你看着他,守护着他,然而不论再努力、再精心、再成功,你总觉得你才是真正被拯救的那一个。你大概无法原谅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在心理上占任何的上风,因为你觉得他才是光,而你是影。换句话说,你害怕他不是你的,而你却早已把他当唯一。”

 

尼诺低头,没有说话,治疗师接着说:

“因为他对你越来越多的依赖让你感到了自己能对他所产生的巨大影响,甚至事关他的生命。这让你不安,因为你想无限靠近却又习惯了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于是当他反过来靠近你,你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本能地闪躲了。”

 

尼诺这时抬起头,夕阳透过百叶窗折射进他的眼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然后站起来离开房间。走前他回头对治疗师说:“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7.尾声

尼诺打电话约了吉恩来他家,他开了瓶红酒又切了一些生火腿和芝士,想在冰箱里拿些葡萄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放太久坏掉了。他无奈的笑笑,吉恩也耸了耸肩。他们没有开灯,周末街上的灯光足以照亮任何一个隐蔽的角落。他们打开窗,分别坐在窗台的两侧,秋风微凉却也让人清醒。楼下的餐厅和酒吧站满了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浓妆艳抹的女人们,还有他们名贵的狗,不停歇的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和叫声。这些人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笑话,然而尼诺根本听不清他们在高谈阔论些什么。想想他和吉恩在酒吧的时候,即使你一言我一语,也只不过是像细雨打在伞上的声音,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享受。

 

尼诺看着熙熙攘攘的车流,有些庆幸自己相对的自由。虽然条条框框和千篇一律让他感觉无聊,但他对面的黑暗中的点点火星和淡淡烟圈总是充满了未知,更重要的,对面的这个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拒绝自己。而这并不是什么等价交换也不是欠与还,而是双方都并不会想太多的——理所当然。

 

其实之前在吉恩家,吉恩说尼诺很了解他,而他却不了解尼诺的时候,尼诺心里相当凄苦。他在想自己又有什么需要被了解呢?还有什么没有传达给吉恩呢?事实是,没有吉恩,他只剩空壳;除了吉恩和吉恩所珍视的东西,别的他什么也不想保护。这样的自己或许太无聊了,无聊得像是乌鸦干瘪的叫声,又像是电线杆射在红砖墙上的黑影。他踌躇了一阵还是把这话告诉了吉恩,吉恩的蓝色眼眸在黑暗中似乎细微的闪亮了一下。

“尼诺就是尼诺啊”他说,“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朋友。”吉恩告诉他,自己享受安静的时间,小声的说话,低调的日常,而这些都是因为知道尼诺和自己都还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当那列火车坠落悬崖的一刻,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尼诺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感到更加兴奋一些,于是他问吉恩还有没有烟。吉恩没有多问,从口袋里取出烟盒和打火机。他好像从未看过尼诺抽烟,然而却也一点也不意外。

 

被光污染的城市看不见星星和月亮。窗台边的两个人抽着烟,久违的谈笑风生。身后五颜六色和喧嚣,此刻早已变成可有可无的背景。

夜还很长,长的足以让他们依偎在一起,仿佛这是世界末日前的最后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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