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maki卷

写了一半发现尼诺还没出场（。只好强行擦边球了。

有时候真的很想写角色一个人的事情，但不知道属于怎样的gen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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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吉恩拿到驾照已经很多年了，但是一直没有自己的车。他觉得巴登公共交通便捷，没有必要买私车，而且作为公务人员住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顶楼就已经足够成为别人私下的谈资（虽然他也不是太在意），他也不想因为新添一辆私车而吸引更多的注目。

施万继位交接之后，署里给了他一段假期，某天吉恩心血来潮租了辆小车，他从巴登与大陆接壤的地方开始，顺着新修整好的沿海国道，一路开到岛最东北端的灯塔公园。因为是工作日，那天路上并没有多少车，到了目的地也没什么游客。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坐在灯塔下的长椅上，点上烟，听着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和海鸥盘旋在头顶的声音。在这个地方向远处望去的话是看不到尽头的，距离对面的国家还很遥远，政府也没有计划把巴登作为一个港口，所以远离城市的高楼林立，确实还是个不错的消遣之处。然而巴登的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处于东北部的浅海地带，并没有佩西那样摄人心魄的蜿蜒海岸与峭壁，海水也不是那么湛蓝。就连灯塔和公园也是最近才修建的——为了在这个过度开发的都市里新增添一个景点的意思。 

有过一次尝试之后，吉恩似乎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在假期租车出门兜风了。因为自己的假期往往是别人的工作日，所以他总能避开车流，尽情地在沿海公路慢悠悠地边开边欣赏风景。罗塔虽然也总是吵着要哥哥带自己兜风，但因为上学的缘故也鲜有机会。至于为什么他一直在巴登兜风而不去别的地方，主要是由于租的车出到另一个区需要办不少手续，所以他大多也就是在巴登环岛而已。

今天早上吉恩刚到办公室就接到莫芙部长的电话要他去克洛雷出个差。因为是去拿一份机密报告， 她希望吉恩能够亲自跑一趟，减少文件经过的人手。吉恩自然是一口答应，莫芙部长有求于自己总是让他心情愉快。两个区算是接壤，飞机也就是半小时的距离，然而吉恩那天突然想自己开过去好了。

“真的不需要司机吗？”诺特问。

“嗯……因为是越少人看到越好的东西，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毕竟就在隔壁也不是很远。”

“我想想……大概三小时的车程吧？吉恩开车没问题吗？”

“没问题，最近经常租车开呢。”

“诶？我都不知道，那一路平安啊！手信什么的就不用了。”诺特笑着挥挥手。

“嗯，知道了。那办公室的事情就拜托你负责了。”吉恩从门口的衣帽架上取下外套，随意的披在身上就跑去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

从巴登出发向南走，过了跨海大桥就已经进入克洛雷的区域，然而其实要到区政府还是需要翻过一片山路的，多瓦王国的东部有一片连绵的山脉，从最东北的比拉区延伸到朱默克南部，有点美国阿巴拉契亚山脉的意思。这差不多两小时的山路也是为什么人们往往还是选择飞机的原因。 

吉恩并没有开过山路，然而毕竟还算是谨慎的司机，他并没有过于紧张。开始他听着车载的收音机，但没过一会儿就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关了它。一开始吉恩的前方和后方还会有些车，然而过了大概半小时整个山路就只剩他一个人，对面也很长时间没有来车。他想可能很多人都在别的地方转了弯进了国家公园或者去了自己的森林小屋之类。虽然有点没谱，但有GPS挂在车上让他也没什么担心的。他深吸了口气，握紧方向盘继续前行。

又开了一程，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阵阵雾气，他也不清楚究竟是雾还是自己开进了云里，又或者其实是一回事？白色的雾总是在他车前方不远的地面上处迅速生成，然后像一块幕布一样朝自己袭来。这让吉恩有些紧张，于是降了速度并打开雾灯。继续前行，雾也越来越浓密，以至于他感觉前方的世界都变成了水泥一般的灰色。寂静的沥青路、两旁干枯的树枝，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冬日里都增加了比以往多上好几倍的恐怖气息。确实，前方的路变得愈发令人不解，仿佛万物都停止了运动，只有这台车四周的大气还在汹涌的汇聚着，想要吸纳一些鲜活的生命。

然而吉恩突然莫名其妙有些兴奋起来。

车在爬行，前面无疑将会是一个剧烈的陡坡，然后根据GPS的指示，坡底处会向右有个急转弯。

上坡的时候吉恩突然想起小时候父母带着自己和罗塔去游乐园的事情。母亲喜爱尝试一切未知和刺激的事物，对于过山车这种让人心跳不已的东西自然也是由衷喜爱。现在看来罗塔在这方面显然是继承了妈妈，不过那时候她还太小，并不能上过山车。于是父亲会和罗塔站在下面等着自己和母亲坐完一轮下来。对于过山车，吉恩说不上喜欢或讨厌，但一定不会没事自己去坐的。说到底在还没上车的时候抬头望这个巨大的怪兽，谁都会感到紧张吧。然而被母亲硬拉上去一次后，他明白紧张的永远只是爬坡的一段而已。一旦到了顶端，并没有时间给自己去思考，一阵风驰电掣之后就回到最初。轨迹永远是一样的，然而身在其中却又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将去向何方。

他想起每次车回到起点，母亲都会甩甩被风吹乱的长发，一边大叫着“吓死我了”一边搂住自己的脖子说“好开心”，像个小姑娘一样。自己大概总是无可奈何地笑笑，顺势将脑袋靠在母亲肩上。人类要寻求刺激有时候还真是简单直接，他想。

就这样吉恩的车开到了山顶，他承认自己对即将看到的风景和路有着跃跃欲试的心情。

在最高处的瞬间，他确实看到了不得了的风景。向右俯瞰便是克洛雷的中心市区。他隐约看到教堂的尖顶，几丝袅袅的炊烟，跨城而过的一条河，以及几座古老的石桥。一切都近在咫尺，但又遥不可及，像是回忆一般。

他并没有踩刹车，直接松了踏板向下坡冲了下去。而在这“乘风破浪”的瞬间，前方那之前混沌的厚重气体也像是被什么光辉打开了一般。虽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也算是久违地看清了前面的路。极大的冲力和地上不时的磕磕碰碰让这个大下坡变得异常漫长和刺激。吉恩紧握着方向盘勉强维持着最后一道安全防线。好几次的腾空和跳跃让他感觉安全带确实不是摆设。

到了最底端他才想起该减速，由于惯性车速确实很快，但又不能踩急刹车，他一瞬间还真是觉得会不会冲过头。然而紧要关头他还是勉强减下了速度转过弯。渡过这道难关之后的路基本都很平坦，可以直接通向市中心了。吉恩终于松了口气，想想刚才的一段路，他噗嗤的笑了出来。这时才感受到前发上几滴汗珠。他拿手腕揉了揉眼睛，又一次长舒了一口气，以前和母亲坐完过山车之后都不曾有过的如释重负和爽快感，当然还有迟来的后怕。他打开车窗，点了支烟。他完全无法对自己刚才不要命的举动做出任何解释，于是只好拿这支烟填补脑内的空白。

拿完莫芙的资料他并没有在城里久留，只是买了杯咖啡就起程回巴登。回去的路他开得小心很多，一方面有些累了，一方面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冒险的理由。下午的山路不再有迷雾，阳光也变得温暖。一路上他倒是看到很多动物的尸体，有兔子、松鼠和初生的小鹿。这让他更加庆幸来时并没有碰到什么动物突然从树林里窜出来，而在他到达克洛雷办事的期间，显然一些司机比他要不走运很多。

经过了精神高度紧张的一天，到达大桥的时候正好是5点车流渐渐凝聚起来的时候。排着队等过桥的吉恩在车里百无聊赖，甚至有点犯困了。他一边打开窗抽烟一边缓慢踩着油门和刹车。他早已能够看到巴登市中心最高的几栋楼，包括自己的公寓和ACCA总部，然而也是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这时候他突然想起尼诺，然后很意外今天一路脑内都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如果尼诺知道自己今天在山上乱开一气的话，会怎么想呢？是会笑着看着自己还是会有些担心地生气呢？

他看了看空荡的副驾座，开始想象尼诺的脸和身体，想象他若是坐在自己旁边又会是一趟怎样的旅程。或许尼诺会执意来开车，要自己坐在副驾吧。这个家伙，毕竟总还是觉得若没有他，自己什么都干不成吧。奇怪的是对于尼诺的这个想法吉恩也并没有生气过，或许是无所谓，或许是默认，也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尼诺是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即使在看不见的地方。虽然吉恩可以以自己的节奏特立独行地活着，但那是因为尼诺是一个隐蔽的力量一直在支撑着自己吧。这种感觉很容易沉迷，无论怎样，仿佛都还有后路可退，仿佛即使掉下悬崖，也会坠落到尼诺在半山腰织起的网。

车流还是没怎么前进，吉恩拿起手机正要看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尼诺的名字。

“吉恩，你在哪？”电话那头慵懒而浓厚的鼻音。

“堵车，在跨海大桥上。”吉恩叹了口气。

“你出城了吗？怎么会在大桥？”

“我自己开的车，去了趟克洛雷，现在回来了。”

“诶……不错嘛吉恩，居然一个人开去那么远，路上没问题吗？”尼诺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调侃。

“有问题现在我会接你电话吗？”

“我倒是觉得遇到问题你会第一个给我打电话。”

“啊，够了。”吉恩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灭掉，“不过现在倒是有问题了，而你正好打过来了。”

“我可不会跑去大桥上接你。高峰期我是不会自找麻烦的。”

“真是个恶友啊。”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我想见你。”

车终于进了巴登，看看表已经是六点多了。登上岛没两个街区就是他和尼诺常去的酒吧。下班时间并没有什么地方停车，他绕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后街的巷子。把车停好后他照例下来将车的四周都检查一遍看有没有损伤，这时候一只虎斑猫跑到他脚边，拿脸蹭他的脚踝。

好久没有动物对自己这样主动示好，吉恩蹲下来轻轻揉揉它的脑袋。猫十分享受的样子，这让累了一天的吉恩得到些许治愈。而这时候，他感到一个黑影站在自己面前，不用说也能感觉到是谁了。

“还以为你说着想见我就会一下车就跑来酒吧，结果居然在这逗猫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吉恩没有抬头，依然抚摸着猫的脑袋，猫则看了尼诺一眼，似乎在向他挑衅一般地宣布自己对这个金发男人的占有权。

尼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顺势也蹲下来，然而比起看猫，他的眼睛只是直直地看着吉恩而已。半晌，他伸出手抬起吉恩的下巴，亲吻了上去。

后街的窄巷没有人声，只有冬日里太早黯淡的夜、昏黄的灯光、躲在车与红色砖墙之间的他们两人的身体、以及一只受到惊吓逃走的猫。

吉恩的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正被尼诺的嘴唇和双手固定住的他想要去抓住什么，但身体却慢慢使不上力。他想从两人嘴唇的缝隙里发出声音，他吃力地想要叫“尼诺”或者“等一下”，然而力不从心的只能发出细微的喘息。

他闻到尼诺的酒味，大概他刚打电话的时候就在喝酒了，虽然这人酒量比自己好很多还经常把自己灌醉，但果然酒精还是会让人头脑发热啊。他看着尼诺闭上的眼睛，他蓝色的清爽短发，闻到他脖颈里熟悉的味道，一瞬间觉得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被这样环绕过了。这时他又想起今天早些时候跌宕起伏的山路，扑朔的氤氲，像极了此时此刻两人周围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尼诺松开手，缓缓放开他嘴唇，用拇指抚过吉恩的脸。他面前吉恩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蝴蝶的翅膀，他眼神迷离，并没有想要看着自己眼睛的意思。

“吉恩……”他叫他的名字，“看着我。”

吉恩并没有说话，只是吃力地想要从蹲着的姿势站起来而已。然而大概蹲的太久，抑或是开了一天车身体过于僵硬，他感到一阵麻木和酸痛，然后整个人靠在车上。

“喂，吉恩，没事吗？”

“没事。尼诺，你真的太乱来了。是喝多了吗？”

“嗯……嘛……工作上有点不顺吧。”

“新的杂志社的工作吗？”

“嗯，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呐，吉恩，车锁了吗？”

“还没。”

尼诺嘴角翘起，顺势打开车后座的门，将吉恩向后推了进去。

“等！等一下！尼诺，你看清楚这是ACCA的车哦……”

“反正这地方也没人会发现吧。”尼诺也爬了进去。

吉恩来不及再多说一句就被尼诺按住了肩膀。尼诺急促地呼吸着，好像将要被吸入沼泽之前拼命求救的人一样。

吉恩没有做太多抵抗，可能他是真的累了。他任凭挚友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蚕食着自己的身体。他眼前反复出现早些时候的旅程，未知的前方，白幕，突如其来的上坡与拐弯，不顾一切冲刺时削开的迷雾；他仿佛又看到的广袤大地，不属于自己的炊烟，和云朵缝隙里的金光。他回忆起过山车坠落失重时的感觉，明明一切都还在轨道之上，然而身体和命运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他们的身体持续地摩擦着，像是磨合着的潮汐与沙滩。

“呐，吉恩，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嗯？”吉恩用头顶着尼诺的胸口，轻轻应了声。

“我梦见我们两个在佩西的海滩。我紧紧地抱着你。我觉得那时候放开手我就会死了。”

“诶……梦中的尼诺是这么不安的吗？”

“沙滩很软，海水是看得见底的蓝绿色。你穿着白色的轻薄衬衫，很适合这样的海边。”

“嗯，然后呢？”

“你跟我说，尼诺，走吧，他们还在等。”

“他们？”尼诺抬头。

“嗯，然而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只记得我说‘不要。我说过，放手我就会死了，我不会放开的。’后来来了催促的人，你认识的而我不认识的讨厌的家伙，没有办法，我只好松开手。嗯，我还活着。”

“尼诺，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因为占有欲而生别人的气。”——因为我除了你并没有被谁占有过，吉恩心想。

“嗯，我知道的，于是我朝着那个不认识的家伙那儿走，心里只嫌时间过的太慢、踩在沙滩上的脚步太重。我抓着你的手，你在我身后，我们需要快点到达目的地，我好再次抱着你。那时候大概抓疼了你，然后你就生气了。”

“你把我想的太柔弱了吧？”吉恩笑。

尼诺再度把吉恩抱紧，“是啊，吉恩，就连你生我的气我也快乐。”

“真是够无聊的梦啊，有必要记得这么清楚吗？”吉恩叹了口气。说实话现在的他已经分不清是疲惫还是精神，他在想自己度过了如何充实的一天。

人类要寻求刺激有时候还真是简单直接啊，这想法再度出现在吉恩脑中。

面前的这个男人，同样近在咫尺，但又时常遥不可及。想要看清他更多，只有选择一条“奋不顾身”的路。

还好他永远记得要回头看看我在哪——吉恩心想——因为他比我需要他更需要我。